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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睡前故事:【夏天流浪去英國】

我叫夏夏,外號「冷衫偏執狂」,明明夏天又濕又熱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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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睡前故事:【夏天流浪去英國】

我叫夏夏,外號「冷衫偏執狂」,明明夏天又濕又熱卻仍舊會在白色校裙外罩長袖冷衫一件。

正式跟你說話的那天,因為太熱,我一臉是汗。

「妳的汗腺很發達。」你的視線盯著我的杏黃色長袖冷衫。

「我的淚腺更發達。」所以,不要讓我哭。很後來的後來,我才對你說,說完瞬間覺得很煽情。

白校裙跟白校服走在天橋的光影裡,正式說話的那天之前,我總是尾隨著你的影子,盯著你揹著黑色書包的背影前行,很早之前就很好奇了,想知道你書包上沒有掛任何飾物的原因。

盛夏的熱風鼓噪,椰樹晃動,你說就在那一天,中三快放暑假之前,看見一個外罩長袖冷衫的女孩衝過馬路,一枚硬幣從她的口袋墜落,女孩回頭,彎腰,快速攫住即將落地的銀光。你說那一天你才正式看清楚女孩的臉,很想告訴她馬路如虎口,在虎口抓住的東西,絕對比不上生命值錢。

那個女孩叫夏夏,外號「冷衫偏執狂」,對,就是我。

「所以是你先注意到我的?」畢業前的初夏,我去你家吃西瓜消暑,當然,為了安撫我那對既傳統又保守的父母的心,我仍舊謊稱去朋友家温習。

中學生不能談戀愛,或許是我們那一代不變的校園課題。

「算是吧。」你的臉上浮現暗紅,我就是喜歡你明明長得不純情卻偶有純情的表情。

「我不想這個夏天太快過去。」猶豫片刻,我還是說了最想對你說的話,然後掇了片薄薄的,泛著淺透粉色的西瓜慢吞吞的吃了起來。

「妳可以來找我。」語畢,你幫我拭去我鼻子上的細小汗珠。

「那樣的話,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穿羊毛冷衫了吧?英國幾乎沒有夏天耶。」我甩了甩兩隻冷衫袖子,擠出雀躍的笑意。

其實我們都知道,你去英國,我留在這裡,一切都是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。

「離開前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?我陪你。」那個時候,我記得我是這樣問你的。

「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。」你的語氣顯得生硬,緩和了一下,「那陪我去拍照。」

在夏天結束之前,我陪你用菲林相機拍下了很多日常小事,記錄你的每一份懷念。

「這樣就夠了嗎?」你的願望也太少了吧?

「有些事不必急著完成,不然會變質。」

有時候我會想,在年少的時候,如果我們都不那麼成熟也許結局就會不一樣了吧?但人生的事,一旦追悔就沒完沒了,不如遺忘。

今年的夏天很熱,四月天的時候,暑氣就在馬路上蒸騰成透明水綠色的光暈。

忽然之間,我想起你微涼的指尖。

其實我並不懷念你,即使那一段感情在我生命裡一直是最温暖最美好的回憶,但我並不懷念你。

我只是厭倦了一些事,類似於漫天的爭吵,以妥協交換穩定,假裝什麼都沒有改變。就連夏天穿長袖冷衫的「壞」習慣都改變了,氣候讓人無法不妥協。

然後你回來了。我沒想過你會選擇回來,在最混亂的現在。

「很奇怪,你回來,我卻要走了。」我穿著短袖 T 恤出現在我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。在我選擇以這麼隨意的打扮見面前,其實我真的剛好不小心換了無數套衣服,隆重的太刻意,清涼的太性感,反正穿什麼好像都不對的樣子。

「什麼時候走?」

「立夏吧。」我想咬掉自己的舌頭,什麼年代的人才會用廿四節氣作答啊?有夠老派。

我以為你忘記了,但你卻說這一次換你陪我完成任何我想完成的事。

離開之前,我一直以為我的心願清單會比外婆的裹腳布更長。沒想到最後卻複製了你的答案,用菲林相機保存所有想記住的風景跟面孔。

「謝謝你,陪我完成我想做的事。」離境前,我對你說。

「那個時候,妳也陪我完成想做的事。」你的笑容淡淡的。

「也對,我們扯平。啊對⋯⋯還有最後一件事⋯⋯」我邊講邊拉開背包,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杏黃色冷衫。

最後一個心願清單,是在離境之前換上我的「壞習慣」──冷衫。

我們對看了一眼,彷彿同一時間想起那個時候你說過的,周杰倫聽完也笑不出來的冷笑話。

你說,煙花易冷,你是夏天易冷。

那樣很有安全感,你懂個鬼。

「能重拾偏執,也算幸運。」這一次,你不再取笑我的冷衫。

「嗯。那⋯⋯再見囉。」我看著你,「以後一定要再見面。」

這一次換我去流浪,我知道你決定留下來了。

「走吧,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。」你看著我。

Storyteller: 詩瓏 @dear.shiron
Illustrator:Yuki @iamyyle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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